他：「你好。」

我：「你好。」

他有著同齡人少有的鎮定，還幾何帶點漫不經心的神志。但眼睛裡泄漏出的訊息倒是一種渴望，對交換的渴望。

若是把我接觸的患者統計出一個帶給我痛苦水平排名的話，那麼這位絕對可以躋身前五名。而他只是一個17歲的少年。

多達七次的接觸失敗後，我不得不花大約兩週的時候四處奔走——忙於去圖書館，拜見物理學家和生物學家，還聽那些我會睡著的物理講座，並且抽暇看了量子物理的基礎冊本。我必須這麼做，不然我沒辦法和他交換，因為聽不懂。

在經過疾苦惡補和硬著頭皮的閱讀後，我再次坐到了他眼前。

由於他未成年，所以每次和他見面都有他的父親或母親在他死後不遠的地方坐著，同時許諾：不做任何影響我們交談的工作，包括發作聲音。

我身後則坐著一名我搬來的外援：一名年輕的量子物理學傳授。

在少年的注視下，我按下了灌音筆的開關。

他：「你怎麼沒帶陳教授來？」

我：「陳傳授去醫院查抄身體了，所以不能來。」

陳傳授是一位物理學家——我曾搬來的救兵，可是效果其實不如我想像的好。

他：「哦，我說的那些書你看了沒？」

我：「我時間上沒有你豐裕，看的不多，但是仍是認真看了一些。」

他：「哦……那麼，你是否是能理解我說的四維生物了？」

我努力在大腦裡搜刮著：「嗯……不完全理解，第四維是指時間對吧？」

他：「對。」看得出他興趣高了點兒。

我：「我們是生活在物理長、寬、高裡面的三維生物，同時也經歷著時候軸在……」

他不耐性地打斷我：「物理三維是長寬高？物理三維是長度、溫度、數目！不是長寬高！長度裡面包括長寬高！！！」

他說得沒錯，我勉力讓自己的記憶和情感恢復常態，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點緊張。

他：「要不你再歸去看看書吧。」他絲毫不客套地打算轟我走。

我：「其實你知道的，我並沒有那麼好的記憶力，並且我才接觸這些，但是我簡直看了。我承認我聽某些課的時辰睡著了，但我還是極力地聽了很多，還有筆記。」說著我取出自己這段時候做的有關物理的筆記放在他面前。

這時候候坦誠是最有效的舉措，他情緒和緩了很多。

他：「好吧，我知道你很想瞭解我說的，所以我不想難為你，盡量用你能聽懂的方式告知你。」

我：「謝謝。」

他：「其實我們都是四維生物，除空間外，在時間軸上我們也存在，只是必需遵從時候流的規律……這個你聽得懂吧？」

我：「聽得懂……」

我死後的量子物理學教授小聲提示我：「就是因果關係。」

他：「對，就是因果關係。先要去按下開關，錄音才會入手下手，如果沒人按，灌音不會起頭。所以說，我們並非絕對的四維生物，我們只能順著時候流推進，不克不及逆反，而牠不是。」

我：「牠，是指你說過的『絕對四維生物』嗎？」

他：「嗯，牠是真正存在於四維中的生物，四維對牠來說，就像我們糊口在三維空間一樣。也就是說，牠身體的一部門不是三維構造性的，長短物質的。」

我：「這個我不領略。」

他笑了：「你想像一下，如果把時候劃分成段的話，那麼在每一個時候段人類只能看到牠的一部分，而不是掃數。能理解嗎？」

我目瞪口呆。

量子物理學傳授：「你說的是生物界假設的絕對生物吧？」

他：「嗯……應當不是，絕對生物可以無視任何情況條件保存，超越了情況界限糊口生涯，但是四維生物的邊界比那個大，可以不斟酌因果。」

量子物理學教授：「具有量子力學特征的？」

他：「是這樣。」

我：「這都是什麼意思？我沒聽領略。」這部分的幾堂入門課我都是一起頭就睡了。

量子物理學教授：「說清這個問題太難了，很不負責地這麼簡單說吧，就是兩個互不聯系關系的粒子單元，或許遠隔萬里卻能相互感化……我估計你仍是沒聽懂。」

我隱約記得跟某位量子物理學家談的時辰對方提到過，但是此時頭腦卻無比紊亂。我有一種不好的預見：這次談話可能會失敗。

少年接過話頭：「最簡單的說法就是，你在這裡，不需要任何裝備和輔助，操縱家裡的一支畫筆在畫畫，完全依照你的意願畫，或者像在電腦上傳檔一樣，把一個三維物體發給遠方的他人。」

我：「那是怎麼做到的呢？」

量子物理學教授：「不知道，這就是量子力學的特征，也是全球頂尖量子物理工作室都在研究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後面的話是對少年說的。

他：「四維生物告知我的，還有看書看到的。」

我：「你說的誰人四維生物，在哪兒？」

他：「我前面說過了，牠的部門組成長短物質性的，只能感受到。」

我：「你是說，牠找到你，跟你說了這些而且告知你看什麼書？」

他：「書是我本身找來看的，因為我不能理解牠給我的感受，所以我就找那些書看。」

他說的那些書目我見到了，有些甚至是英文學術雜誌。一個高中生，成天抱著專業辭書一點一點去讀，就為了讀懂那些專業雜誌登載的專業論文。

我：「可是你怎麼能證實你的感覺是准確的，或者說你怎麼能證實有誰給你感覺了呢？」

他冷冷地看著我：「不消很遠，只倒退一百多年，你對一個當時頂尖的物理學家說你拿著一個沒有巴掌大、沒一本書厚的工具就可以跟遠方的人通話，而這要靠圍著地球轉的衛星和你手機裡阿誰跟指甲蓋一樣大小的卡片；你可以坐在一個小螢幕前跟千里以外的陌生人扳談，而且還不需要任何毗連線；你看地球另一邊的球賽只需要按下電視遙控器。他會怎麼想？他會認為你必然是瘋子！因為那超出那時任何學科的範疇了，列在不行理喻的行列，對嗎？」

我：「但你說的是感覺。」

他：「那只是個詞，發現量子之前沒人知道量子該叫什麼，大多叫作能量什麼的。你的思惟，還是慣有的物資世界，那是三維的！我要告訴你的是『四維』，非得用三維框架來描寫，我覺得我們沒舉措溝通。」他再次表示我該滾開了。

量子物理學教授：「你能告知我那個四維生物還告知你什麼了嗎？」

「是絕對四維生物。」他不耐煩地改正。

量子物理學教授：「對，牠還給你什麼感受了？」

他：「牠對我的看法。」

我：「是怎麼樣的呢？」

他嚴厲地轉向我：「應該是我們，是對我們的觀點。我們對牠來說不是目前的樣子，因為牠的眼界逾越了時候，所以在牠看來，我們都是跟蠕動的蟲子一樣的器械。」

我不由得回頭和量子物理學教授對看了一眼。

他：「你可以想像得出來，逾越時間地看，我們是一個很長很長的蟲子怪物，從床上延長到大街上，延長到黉舍，延長到公司，延伸到商場，延長到好多處所。因為我們的動作在每一個時候段都是不同的，所以逾越時間來看，我們都是一條條蟲子。從某一個時候段開始，到某一個時候段結束。」

我和量子物理學傳授都愣愣地聽著他說。

他：「絕對四維生物可以先看到我們死亡，再看到我們誕生，沒有前後因果。其實這個我很早就理解了：時間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我們。」

他一字一句地說完後，聽憑我們怎麼問也不再回答了。

那次談話根基上還是以失敗了結。

不久後，少年接受了一次特意為他安排的量子物理測驗，結果很糟。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了有些失望。若是，他真的是個天才，那麼他也只能是一百年後，甚至更遙遠將來的天才，而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我是說時候段落？也許吧。

我至今照舊很想知道，那個所謂的「絕對四維生物」是什麼模樣。牠恐怖嗎？我可能永久沒辦法知道了，即使那是真的。

寫到這裡的時候，莫名地想起歌德說過的一句話：真谛屬於人類，謬誤屬於時期。

【作者簡介】

高銘 70年代，生於北京

他喜好問為什麼，但不是哲學家

他喜歡探討心理，但不是心理學家

他喜歡追問世界根源，但不是歷史學家

他喜歡動物，但從不去動物園

他是個探險家，但不怎麼旅遊

他寫過暢銷書《天才在左 瘋子在右》

他喜好白色、金屬金和銀色

他喜歡用「貪心」形容本身

他喜好本身制定法則

他堅信本身能解救世界

他誰也不是

但他誰都是